2017/9/10

【楚喬傳】【燕洵/宇文玥】Crossing 〈二〉

Publish Date: 2017/9/10
Author: Venom
Rating: R
Fandom: 楚喬傳
Pairing: 燕洵/宇文玥
Warming: 現代背景(非AU),不死梗,OOC注意。
  • 中計沉沒於冰湖的宇文玥,再次甦醒時已是千百年之後。

Crossing 〈二〉

此時夜還未深,街上亮得像白晝般,被七彩霓虹染成一條人工的星河,尤其在這條街,太陽西下才是一日之始。

踩著不急不徐的步伐,宇文玥從未想過黑夜也能這麼美麗,使人如此沉醉,他抬起頭往天上瞧,今夜沒有月亮,給了星星出來露臉的機會,雖不到滿天星斗的程度,但也足夠彌補方才的鬱悶。

星星,在沒有月亮的時刻才能嶄露真正的光芒。

他若有所思地駐足一陣,漆黑的雙眸像幽潭般深不見底,如今再也不用戰戰兢兢度日,也不用為了失去的情誼痛徹心扉,甚至丟掉性命,從中箭的那刻起,他就解脫了。


猛然一下有人從背後撞上,他迅速地側身,右手順勢掐住對方肩膀,那是個瞎眼的流浪漢,身上穿的衣服和皮鞋雖然破舊但還算乾淨,似乎是被人刻意推擠才跌到他身上。

宇文玥立刻鬆開手,轉而扶住流浪漢的胳膊,問:「沒事吧?」

盲眼男人微微顫抖著身子,一臉驚恐,聽見熟悉的聲音後,才稍有緩和,怯生生地點頭。

他抬眼瞪向出手的人,原來是附近一間中式餐館的夥計,左臂上刺了朵與外型不太相襯的蓮花。赤誠堂的小弟們時常在那聚會吃宵夜,宇文玥去過幾次,除了店裡擺設風格奇異、菜色勉強能下嚥之外,就屬那刺青給他的印象最深。

「玥先生認識他?」身材矮胖的夥計瞇起眼,方才的狠勁已消失無蹤。「這人連點了幾盤小菜和兩碗麵,結果吃完沒付錢就跑了。」

「欺負一個盲人,你其實是想打劫吧?」

「是我們老闆要我出來追人討錢的,您不信可以去店裡問她,玥先生。」

宇文玥挑眉,不發一語,胖男人吞了口唾沫,兩邊他都開罪不得,十分為難,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解釋。「呃,您也知道她討厭人賒帳,更別說是白吃白喝了。」

真是笑話,那女人從沒向他或那幫小弟要過飯錢。

不過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,看對方不像在撒謊,起碼不像有膽子騙他的人。宇文玥伸手進大衣內袋,拿出身上最後一張鈔票。「給,不用找了。」

胖夥計看到錢後立刻眉開眼笑,拿了就走人。


「他說的可是真的?你跑去吃白食?」

這句是衝著流浪漢問,宇文玥注意到他身體的顫抖有些不自然,原先以為是遭受驚嚇才如此,但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。

「前天借你的這麼快就用完了嗎?」

流浪漢垂頭沒有回話,只默默將宇文玥的手拿開,拄著盲手杖往街道的另一端前進。

宇文玥望著那個落魄的背影逐漸遠離,也沒追上去質問,發生什麼事他大概心底有譜。


數年前的一場無名大火,讓市郊的紡織工廠付之一炬,無力重整修繕的結果就是任由其荒廢,最終成了許多無家可歸之人的避風港。離這條街大約一刻鐘的腳程,赤誠堂就有不少人曾經待過那,包括他自己。

當時宇文玥孤身一人來到此地,經過幾年現世的生活他已逐漸適應,但還不到能自力更生的程度,又因某些原因頓失依靠,只得流落街頭四處為家。

那座廢棄工廠是他流浪時住最久的地方,裏頭的人來自四面八方,龍蛇混雜,各自形成不同的小聚落,弱肉強食,誰厲害誰就有飯吃。

或許是千百年前門閥子弟的傲氣還未散盡,宇文玥始終獨來獨往,不與他人為虎作倀,不偷搶拐騙,每日清晨就上市場找能做的差掙錢,工作結束後趕在天黑前回到工廠,獨自窩在角落直到天明。

這裡只有另一人也是如此不合群,一個叫阿燁的瞎子,起初大夥都以為他又聾又啞,因為沒人聽過他開口說話,而且十分在意穿著打扮,一套褪色又不合身的舊西裝天天都要撢灰塵,還有擦皮鞋,可笑的是他根本看不見,經常越弄越糟。

宇文玥忘記最初是誰先和誰搭話,總之他倆相處還算對盤,有共識,後來就湊在一塊,盡可能地相互照應,有吃的喝的都會分給彼此,不去攪和任何違法勾當。

那時他萬萬沒料到,自己最後會決定加入赤誠堂。


大街上熙熙攘攘,層層人群很快將那蹣跚的身影吞沒,消失在夜色之中。宇文玥面無表情地目送對方,接著把手放回口袋,轉身朝反方向繼續邁進。

閃避買醉喧鬧的人群以及濃妝豔抹的阻街女郎,宇文玥遠離熱鬧的街區,走進一個狹窄的暗巷,頭頂的路燈只剩幾盞存活,光線昏黃且微弱,牆邊的陰影處堆積許多垃圾箱和雜物,三不五時就有陰溝老鼠出來亂竄,但這些都不礙事,他現在的視力和容忍度已經比從前要好上許多。

宇文玥在一扇鏽蝕嚴重的鐵門前停下腳步,漆色早已全部掉光,上頭留有許多噴漆和紙張殘膠的痕跡。他一手掏出鑰匙轉動鎖頭,另一手抵在厚重的門板上,得用點力才能順利開啟。

「......下雨了?」

他注意到外頭的小水窪出現騷動,雨滴迅速地由小轉大,下得又急又響。最近都是午夜時分下起大雨,毫無預警,被淋濕的話可不好受,宇文玥皺起眉頭,將門砰地一聲關上。

裡面一片漆黑,主要的光線來源是長廊盡頭的出口號誌,將連結的通道染成血紅。在黑暗中摸索對他來說輕而易舉,宇文玥熟練得栓上門,朝樓梯間走去。

那紅色出口標誌下方有道門,上頭掛了張山羊頭的人物畫像,他完全不懂上面畫得是甚麼,只感到不甚討喜,畢竟那是酒吧老闆的收藏,赤誠堂大哥的喜好。冷山酒吧此刻正逢最熱鬧的時刻,薄牆檔不住節奏強烈的音樂,彷彿連人們的酒酣耳熱都能穿牆而過,以往宇文玥很少夜深前返家,即便他就住在酒吧的正上方。

沒多少人知道他住在這,如同玥先生的全名。他總是從隱密的暗巷進出,繞道而行,除非必要絕不使用連結酒吧的門出入,雖然很方便,但不想惹麻煩。宇文玥踩在像是棋盤的黑白磁磚上,經過貼有危險警語的廢電梯,挑高的天花板吊著巨大但壞掉的燈飾,透露這棟老舊大樓曾有過風光的歲月。

如今沒落,也廢棄過一段日子,歷經幾番波折後被赤誠堂買下,將寬敞的一樓店面拆分成前後兩部分,面對大街的那塊就是現在的冷山酒吧,後邊則是獨立出來,在二、三樓隔出許多房間。宇文玥不清楚這些空房的用意,可能以前出租過,又或者是用來做些見不得光的買賣,總之目前只有他一個房客,住在二樓的最邊間。

宇文玥推開自家的房門,鞋脫在外頭,赤腳踏了進去,今夜的地板特別溼冷,可能是下雨的緣故。他打開日光燈,只有一管的亮度恰到好處,屋內陳設簡單,除了床、桌椅、矮凳和一個櫃子,外加幾本書,看不到其餘雜物,浴室也是,甚至沒有鏡子,整個房間用極簡風格來形容都太過奢華。

他清空大衣的口袋,將之整平收到櫃子,這才發現自己忘記帶手機出門,遺留在桌上,屏幕貌似顯示甚麼,可他現在沒心情管,直接走進浴室開始往浴缸放水。

老舊的白色浴缸水聲潺潺,熱氣蒸騰,宇文玥看著水面上的倒映,那人的音容與千年前完全沒有更改,唯一不同的大概是眼神,缺了過去的堅定意志,卻揉進許多滄桑無奈。

他將身上的束縛褪盡,解開紮起的長髮,趁水還未滿時整個人坐了進去。

不知是否在冰湖底待了千年的緣故,每當他泡進水裡,心底都會升起一股沒來由的安心感,若日子特別疲憊難受,或是不小心想起甚麼時,宇文玥都會找時間泡澡,這在流浪街頭時可是做夢也不敢想,所以就算水涼了,他也堅持要泡到盡興為止。

宇文玥頭枕著浴缸邊緣斜躺,將脖子以下通通浸於溫暖的水中,烏黑的髮絲在裡頭恣意浮沈,長腿因無法伸直只好屈著膝,他發出滿足的嘆息聲,閉上眼睛。

外頭的雨沒停,伴隨著從樓下酒吧傳來的隱約聲響,在水波蕩漾中,宇文玥跌落了夢鄉。

{TBC}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